熊涤生:罗田有条清洁能源走廊
罗田县天堂河,发源于大别山主峰天堂寨,全长60.6公里,流经罗田境内的九资河镇、河铺镇、平湖乡、三里畈镇四个乡镇后,汇入巴河,注入长江。
这条曾经受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、原国家副主席王震同志高度重视的河流,经过三代罗田人、70多年的不懈奋斗,在其上游的33华里流域上建设了一座大(2)型水库、7座水利电站,其中,2座蓄能电站、5座发电站,总装机150万千瓦,使一条历史灾河变成了益河,成为了一条水资源反复利用的清洁能源走廊。
这条河流的建设历程,记录了罗田人民认识自然、改造自然、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历史过程,反映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罗田人锲而不舍、永不言弃的奋斗精神,诠释了新中国集中财力办大事的政治和制度优越性。
历史上的灾河
在九资河镇大地坳社区的西北角,有一栋飞檐翘角、黄色照壁的传统建筑物,这是一座寺庙,叫东岳寺,是一座佛道相融的寺庙,前殿供奉着东岳大帝,后殿则供奉着观音菩萨,至今香火不断。东岳大帝是泰山的山神,位居五岳之首,人们对其供奉则是寄托着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的期望。像这类供奉东岳大帝的寺庙在天堂河流域的其他村庄还有好几处。
在封建时代,科学技术不发达,人们只有顶礼膜拜,乞求各路神灵的护佑。然而,大自然是无情的,常常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,即使人们不断烧香求拜,天堂河流域的灾害仍然频频发生。
那时候的天堂河,虽然有一个美丽动听的好名字,但名不副实,是一条野河、一条灾害之河。“山洪暴发水横流,天旱用水贵如油”。这句曾流传在当地的顺口溜便是这条河流的真实写照。
天堂河的洪灾,《罗田县志》屡有记载。光绪二十二年(1896)6月18日,山洪暴发,上自松子关、天堂寨,下至尤河嘴,首尾百余里,一洗而空。自滕家堡(今胜利镇)、簰形地、林家嘴、平湖、三里畈等诸村镇被冲毁,淹没田地、农舍、坟墓等不计其数。林家嘴一带溺死120余人,浮尸鱼贯而下,死者之尸,百不捞一。
天堂河的这次特大洪灾受到了朝廷的关注。光绪皇帝传旨湖广总督张之洞:“孝感、罗田两地被灾情形著速查明办理。”虽然皇帝有旨意,府、县有关注,但一直未见有实质性的治理动作。
天堂河,两岸地势陡峭、落差大,河床狭窄、弯曲多,来水陡促、水位变化快。降雨一来,水流湍急、山洪暴发,如脱缰野马、放荡不羁,任其泛滥成灾;雨过天晴、河床露底,蓄水困难、不利灌溉;而其下游,有的田比河低、长期冷浸,非涝即旱。河水易涨易退,两岸易涝易旱。小灾年年有、大灾三六九,两岸人民,望河兴叹!
两度建设的水库
巍峨大坝锁清泉,镜面无波映日妍。
倒影新村疑海市,笼烟岛屿隐仙山。
千层梯地连阡陌,万树银花不夜天。
何用问津寻世外,人间今日胜桃源。
这是诗人陈卓生先生的一首《咏天堂水库》,读起来荡气回肠,令人振奋。的确,天堂水库的建成给当地百姓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如今的天堂水库已经更名,建成了天堂湖国家湿地公园,既发挥着防洪、灌溉、发电的基本功效,又有效地保护着一湖清水及水草、动植物,成为湿地生态和地域文化宣传教育传播基地,成为人们休息娱乐、亲近自然的好去处。其实天堂湖的建设是经过了一段曲折的过程的。
1958年,在全国“大跃进”的那个特殊年代,罗田县决定兴建九资河水库,坝址选定在悬翠山和司坪岗之间,也就是今天的“天堂湖科普馆”和“杜鹃花海”景区之间,承雨面积46平方公里,总库容量4000万立方米,枢纽工程土石方400多万立方米。10月开工,上民工8000余人,完成标工36万余个,投资32万元。后因控制流域面积小,库容小,工程量大,灌溉发电综合效益差,黄冈地委决定停建;这次的上马,毁田、毁林1500多亩,直接经济损失100多万元。这次的工程上马,虽然有些“盲目”,但其精神是可贵的。现在看来,如果没有这次的探索,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天堂水库、天堂湖湿地公园,更没有后来的梯级电站。
1965年,经湖北省水利厅批准,大(2)型水库——天堂水库破土动工,罗田、浠水、黄冈三县共抽集民工3万人,自带口粮、自带工具,住茅棚、吃糙米,顶酷暑、冒严寒,一担担、一车车,一钎轩、一锤锤,全靠肩挑背驮,用最原始的办法,奋战了整整五年的时间,于1969年11月完成了大坝主体工程,一座高56.2米、长320米、宽8.2米的拦河大坝,锁住了上游220平方公里的来水,水库库容达到了1.62亿立方米。
一河七电站
2024年7月26日,在中华诗词学会乡村诗词工委主任、湖北省诗词学会会长、原华中师范大学国际政治学院教授、党委书记段维的带领下,省、市、县诗人一行50余人到罗田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建设现场采风。县政协主席陈世龙同志全程陪同。
陈世龙同志介绍工程详细情况、十八个节点时间,信手拈来,如数家珍。他说: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建设项目,是罗田的“五最”项目:
一是跟踪时间最长。前后达18年之久。罗田有一个好的传统,就是建设一座蓄能电站,同时又谋划新一座蓄能电站。在建设天堂抽水蓄能电站时,谋划白莲抽水蓄能电站;2004年,建设白莲抽水蓄能电站时,谋划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,现在建设平蓄电站,同时,又在谋划第四座抽水蓄能电站。
二是单体投资最大。总投资为93.1亿元,加上地方交通基础设施、产业配套和新增光伏发电等项目,预计总投资将超过100亿元。这是罗田有史以来投资量最大的项目。
三是投资收益最好。业主预计年收益率是11%到13%;罗田县政府参股10%;项目建设期间,每年产生税收近1亿元;项目竣工后,年税收及分红收益将在3亿元左右。
四是前期进展最快。按照一般工程进度,平蓄工程的工期为8年,罗田县由于供地及时、工程协调有力,工程进度大大加快,工期将会大幅缩短,预计2028年即可竣工投产。
五是建设难度最大。在征地移民方面,征地总面积为5336.90亩,移民涉及九资河镇、河铺镇、天电公司、薄刀峰林场,4个乡科级单位,4个行政村,135户547人;这些被征迁人口大多从事旅游和中药材种植产业,征迁任务大、难度高。在工程建设方面,平蓄电站为一等大(1)型工程,主要由上下水库、输水系统和厂房系统三大部分组成,地上道路32公里,地下隧道长达22公里。
三年来,罗田县支持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建设指挥部创造了“平坦原速度”,得到蓄能行业的充分肯定;贡献了“平坦原经验”,那就是边建设边办理各种手续;积淀出了“平坦原精神”,这就是:踔厉奋发、精诚协作、任劳任怨、无私奉献。这一精神是历代罗田人精神面貌的传承和延续。
罗田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是天堂河流域的第七座水利发电站。
第一座,即一级电站,1965年设计,1970年,第一台机组发电,1975年3台机组全面投产,电站竣工,总装机容量为3750千瓦。
第二座,即二级电站,1972年设计,1978年第一台机组发电,1980年第二台机组发电,总装机容量4850千瓦。
第三座,即三级电站,1976年设计,1978年竣工运行,2003年改造,总装机容量为4800千瓦。
第四座,即四级电站,1978年设计,1979年第一台机组试运行,1981年竣工,装机容量6000千瓦。
第五座,即五级电站,1985年设计,1992年竣工,装机容量为8000千瓦。
第六座,天堂抽水蓄能电站,2001年竣工投产,装机容量7万千瓦;与此同时一级电站停产。
第七座,平坦原抽水蓄能电站,2021年启动,预计2028年竣工,装机容量140万千瓦;三级电站拆除并易地复建,复建装机容量3800千瓦。
王震副主席的题词
走进湖北省天堂水电股份有限公司,四级电站发电厂房的巨大进水管格外引人注目,循进水管上眺,在控制室的墙壁上,“天堂河第四级电站 王震”10个大字便映入眼帘。
这幅题词没有日期,查阅《罗田水利电力志》才得知,这是1979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王震同志视察天堂河时,专门为四级电站的亲笔题词。
翻开《罗田水利电力志》,扉页上是“天堂河的治理 防洪发电灌溉 王震”三行竖排的14个遒劲有力的大字。这是王震同志专门为天堂河的又一次题词。
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名——天堂河,多次得到国家领导人的专门题词,并且有两件题词在罗田保存,实属不易,的确罕见。这些墨宝和古迹想必文物部门都是应该收藏和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,因为就是它们在无声地传颂着原国家副主席王震同志对罗田的厚爱、对天堂河综合治理的深切关心和大力支持。
王震同志对罗田有着深厚的感情,对天堂河流域有着深刻的印象。在革命战争年代,罗田大地、天堂河流域曾留下过李先念、刘伯承、邓小平、张体学等一大批老一辈革命家的足迹,罗田人民对革命的大力支持和无私奉献,王震副主席一直铭记在心。
1973年,王震同志来到罗田考察,当县委书记文长福汇报到罗田的水利建设时,王震同志十分高兴地说:过去我在这里打游击,老百姓点的是梓油灯,光线不好,很容易得眼病。有了电,就可以用电灯,敞亮多了。王震同志还就罗田开发水能资源、开展综合利用造福后代等问题作了一系列重要指示,为罗田水电建设绘制了蓝图,指明了方向。
1977年,《罗田县天堂河梯级电站开发方案》送到了王震同志的案头,王震同志亲笔题词“综合开发天堂河,防洪、灌溉、发电 ”,并批转给水电部钱正英部长,请水电部审定,要求从技术、物资、资金上给予大力支持和帮助。
当看到勤劳的罗田人民用最原始的工具,甚至不惜牺牲血肉之躯与大山作斗争时,王震同志既为之感动,又心痛人民的辛苦。为此,他亲自出面与上海、洛阳等地机械部门联系,帮助解决推土机20余台,大中型拖拉机500余台,满足了罗田水电建设施工的需要,加快了罗田机械化的进程。
1992年,随着天堂河一到五级梯级发电站的全面投产,全县小水电站发展迅速,水电的应用十分广泛,罗田县被授予“全国水电农村电初化初级达标县”的光荣称号,王震同志特地发电报祝贺,并亲笔书写了“天堂河综合治理胜利”的题词,给予鼓励。
王震同志虽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但他对罗田的支持和关心一直在罗田百姓中口口相传;瞻仰他在罗田的遗存,昔日的一件件功绩仿佛又历历在目,这是一笔巨大而又宝贵的精神财富,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罗田人踔厉奋发、砥砺前行。
两岸的嬗变
天堂河的综合治理、清洁能源走廊的建成,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罗田人的观念,改变着罗田人的生活。生态立县、建设清洁能源强县已经成为罗田人的奋斗目标,走高质量发展道路已经成为罗田人的自觉行动,特色农业、旅游产业已经成为罗田的支柱产业。
“林家咀、萝卜坯,坛装谷、罐装米,茅草柴、扒尖了指儿吹尖了嘴,有女莫嫁林家咀。”这是流传在罗田县河铺镇林家咀村的顺口溜,反映出了昔日的落后与穷困。如今被书写在“群众大舞台”的正立面墙壁上,时刻警醒着人们:幸福来之不易,永不忘党恩。
林家咀村位于天堂河的下游,是天堂河、柳林河、胜利河的交汇处,也是历年来洪灾的重要受灾地。曾经村庄环境凌乱,村民精神状况差,村民的田地,一部分是洪水倒灌后形成的潮泥田,一部分是低于河床的落河田,粮食产量低,村民收入少。
天堂河的综合治理后,再也不用担心洪涝灾害的村民们,开始了村庄环境整治,就地取材、就势造景,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,以古仁墩“湖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”“吴氏孝子牌坊”为基础,挖掘元代仁宗皇帝赐封孝子吴大中的故事,传承“孝”文化,拓展“孝”行为,建成了孝德文化村,成为全省的美丽乡村示范村,成为罗田旅游的景点之一。
原来的落河田,经过高标准农田项目的整治后,已经成为优质良田。2021年,在国家鼓励科研院士带着专利技术到乡村振兴产业的政策下,罗田县大力开展“能人回乡”“教授回乡”,通过亲情感召和政策引领,武汉大学教授、素有“水稻亚父”之称的朱英国院士的弟子朱仁山先生回到了罗田,以林家咀村为基础建成了“中国——巴基斯坦红莲型杂交水稻联合研究中心罗田基地”,目前占地1500亩,将逐步发展到10000亩。这一基地的建设,不仅提高了村民的种粮收益,而且对于解决杂交水稻产业发展中种子生产等“卡脖子”的难题、重振杂交水稻“走出去”的国际形象、提高农村现代化发展水平,具有重要意义。
利用潮泥田种萝卜,荒年充饥、丰年当菜、自种自食,这是林家咀村民的历史习惯。近年来,村里依托省农科院的技术,将自主培育的蓄根籽进行品质提纯和原种繁育,使萝卜的品质大为提高,受到市场青睐,注册了“林家咀生态萝卜”的商标,并被农业农村部公示为“农产品地理标志登记产品”,如今的林家咀已建成集认养、种植、休闲、观赏为一体的绿色生态田园综合体,全村家家户户都种植了萝卜,种植面积达300亩,产量约25万斤,年产值可达40余万元。
林家咀走出了一条以文化为魂、生态为基、群众为本、特色产业为根的乡村振兴之路,这是罗田县乡村建设发展的一个缩影,更是天堂河流域两岸乡村发展变化的一个缩影。我们相信,天堂河两岸的百姓生活明天会更好,罗田的明天会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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